第(1/3)页 长乐宫,宣德殿。 作为赵王刘如意,以及生母戚夫人的居所,宣德殿自建造完成的那一天开始,便是整个长乐宫宫殿群的焦点。 在晚年,别说是逢年过节了,便是寻常事日,从少府送来的各式物资,也经常会把宣室殿仅有的几个小库房堆满。 关东各诸侯国上贡的金银玉饰、奇珍异宝,那就更别提了——基本是少府那边刚接手,就被天子刘邦一道手令,尽数送去宣德殿。 在刘邦难得不引军在外,得以在长安稍作歇养的日子里,刘邦那辆黄屋左纛,更是基本停留在宣德殿外。 除了刘邦每五日,要前往新丰,朝见太上皇刘煓之外,刘邦本人,也基本都是常住在宣德殿。 若非是章台街对面的未央宫内,还住着皇后吕雉、太子刘盈二人,长乐宫宫殿群居住着的嫔妃、皇子们,只怕也早就会生出‘戚夫人才是皇后、刘如意才是太子,宣德殿,才是皇后居所’的错觉。 而在今天,当刘邦再一次于班师回朝当日,出现在戚夫人、刘如意母子所居住的宣德殿时,宣德殿,却早已不复往日那般热闹······· · 夜幕悄然降临,宣德殿正殿大堂,已是被一盏又一盏宫灯照的宛如明昼。 十来位衣衫淳朴,眉宇娇艳的宫女,正随着淡雅的瑟笙、编钟声,而扭动着婀娜的身躯。 天子刘邦神情随和的端坐于上首,手掌随着旋律一下下轻拍在膝盖之上,神情尽是一片轻松惬意。 作为这座宣室殿的主人,戚夫人则跪坐于刘邦身侧,略有些无措的端着筷子,将一块块切好的熟肉送到刘邦嘴边,神情之上,更是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,以及些许明显刻意的讨好。 在刘邦左前方的筵席之上,年仅九岁的赵王刘如意神情严峻的低着头,根本顾不上如刘邦那般,轻松惬意的欣赏宫女们的舞姿。 便是在如此怪异,又肉眼可见的沉闷氛围中,宫女们的舞姿,终于随着刘邦轻轻抬起的手,而宣告结束。 编钟、瑟笙等乐器的声响,也随着宫女们退去的身影,而缓缓归于沉寂。 见殿内的舞女被刘邦遣退,刘如意本就严峻的神情只更一紧! 而在刘邦身侧,一直不停地喂食刘邦的戚夫人,也终是面带忐忑的深吸一口气······ “陛下······” “嗯?” 一声低微的轻唤,惹得刘邦嗡然侧过头,只望向戚夫人的目光中,依旧是一副闲情逸致。 拿不准刘邦的喜怒,戚夫人一时之间,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。 如此呆愣片刻,待刘邦再次面色随和的低下头,毫不顾及形象的从案几上抓起一块炙肉,戚夫人才终是一咬牙,自然地加过刘邦手中的肉,在一旁的酱碟中轻轻一沾,旋即温柔的送到了刘邦嘴边。 趁着刘邦咀嚼的功夫,戚夫人,也终是面带忧虑的低下头,用一种极其委屈,又丝毫不带刻意的语调,轻声对刘邦发出一问。 “今日,妾闻宫中,似是流言霏霏·······” “其所言,竟乃社稷之事?” 佯装迟疑的道出此语,便见戚夫人神情落寞,又隐隐有些忐忑的抬起头,对刘邦惨然一笑。 “陛下以为,妾当否杖责此等口出狂言,妄议社稷之人?” 听闻母亲此问,刘如意也是不着痕迹的侧过头,用眼角偷偷打量起了刘邦的神情。 而在戚夫人身侧,听闻此问的刘邦,却是下意识止住了咀嚼的动作。 似是疑惑地呆愣片刻,终见刘邦嘿然一笑,将嘴中尚未咀嚼完的炙肉强咽下去,又将手边的绢布拿起,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酱汁。 “唔······” “此事,朕知之。” 满是随意的道出一语,便见刘邦舒坦的长出口气,旋即将上身一顷,在软榻之上侧躺了下来。 “今日朝议,朕已言明:待朕百年,太子承继社稷。” “又陈豨败亡在即,韩信、彭越皆已授首;淮南王英布,当亦反叛不远。” “若英布起兵,朕欲令太子代朕往之,以平淮南。” “此事,朕亦已同皇后商措,皇后,亦已答允······” 似是说什么八卦般,语调满是轻松的道出此事,便见刘邦淡笑着望向戚夫人。 “若宫中物议所言,便乃此事,戚姬自不必多管。” “若是他事······” 意有所指的拖一个长音,刘邦便轻‘嘿’一声,顺势在软榻上平躺下来,面色淡然的看向殿顶的房梁。 “宣德殿,乃朕赐戚姬、赵王之所。” “若宫中婢女、寺人言不当言,戚姬自可视情处置·······” 语调平缓的道出一语,刘邦便缓缓闭上了眼睛,虽似是假寐,刘邦的手却不着痕迹的扶在了腹上,不停地按揉起胀痛的胃。 如果不是戚夫人心绪重重,也必然会发现:随着刘邦按揉的劲道愈来愈大,刘邦遍布沟壑的额头,已是被紧紧皱了起来······· 听着刘邦神情自然,又毫不遮掩的说出这番话,戚夫人面上的焦虑,只被一抹惊惧和骇然所取代! 第(1/3)页